药好才是真的好

 
楼主   帖子创建时间:  2022-02-28 10:05 回复:0 关注量:33

中药发展,不能只追求“粗大空”,却没有产值,这些 困境不是个性问题,而是陕西乃至全国的共性问题


第一次去澄城县城的王国全感到 意外。经过 30 多年的发展,澄城中药材 本土面积 12 万亩,鲜货年产量超过 8 万 吨,产值7.3亿元。


澄城还是道地药材的故乡?省委 第四批博士服务团成员、陕西中医药 大学中药学博士王国全,在渭南市食药 监局挂职期间,决定对渭北地区的中药 材种植做深入调查。


将澄城、合阳一带的土壤拿去做检 验,他才知道,黄土高原台地地貌,沙土、粉土肥厚,透气性好,水分吸收快,最适 合根茎类中药材种植。在这里生长的 黄芩品质极佳,被称为“粉芩”。


越研究越惊喜,据《合阳县志》记 载“,县东黄河川道的沟凸之地,唐代即 为遣使采药据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每年经南方 客商转运出口东南亚诸国优质远志1万余斤。”


类似的惊喜,在 2014 年击中了另 一个背景全然不同的中国人。在加拿 大成长工作的华人赵文贤,在白水县承包2000亩撂荒土地。


王国全好奇“,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在等一个机会,这里是发展中药材的风水宝地。”


名药推手 


王国全所惊叹的中药材种植原点,正是澄城县庄头镇里庄村。 


以里庄为圆心,澄城的药材种植辐射全县,甚至包括合阳、大荔在内的渭北地区。这一带 35 万亩的中药材,几乎 都由澄城人承包。


规模大、含量高,是名副其实的道 地产区“,澄城黄芩”入选陕西十大秦药,远志曾在《药典》中专有“澄志”之名。


“澄志”的名气怎么来的?老一辈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澄城的大地上 拉开种植远志的大幕。但大家都知道, 里庄村四组村民贺进栓是其市场的拓荒者。


在北方农民几乎还绑在土地上的 年代,广州的市场经济已经得到发展。一个偶然的机会,贺进栓与广州药材市 场搭上线,他便成为澄城县第一个往返 于广州与陕西贩药的农民。


如今,贺进栓已经去世多年,但和 他一起闯过江湖的雷俊宏对以前的经 历记忆犹新。


1988 年,19 岁的雷俊宏加入贺进 栓的卖药团队。收药卖药的门槛并不 高,他们先去外地低价收回农民挖来的 药材,再找当地愿意跑长途的半挂车,运到广州即可。 


从澄城出发,走到广州需要 10 天。那时不像现 在 ,高 速 公 路 畅 通 ,服 务 区、饭店配套齐全,路上没有吃饭的地 方,他们一般会掏 5 毛钱求一口米饭 吃。有时候饿了,还会啃一啃提前备好的干馍。


两个司机轮换着睡觉,白天黑夜的 熬。10 天过后,到达广州,经过崭新的 柏油马路,澄城人操着陕西口音推销远志的叫卖声终于出现在药材市场上。 有了名气后,对他们的药材比较青睐的 香港人、台湾人,就会把远志直接上船拉走。


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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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山越岭的过程中,遇到抢劫的是 家常便饭“,有趣的是,劫匪不太认识药 材,以为我们拉的啥柴火。”雷俊宏说,为 了躲避抢劫,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坐火 车,揣着一包 5 块、10 块的零钱睡不敢睡、动不敢动。


好在拉一车药材过去,能换 1 万元 回来,似乎辛苦一点也值得。越来越多 的里庄人放下农具,争做“创业者”,他们愿意富贵苦中求。


“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往广 州跑了四五年,雷俊宏转战到当年红极 一时的西安万寿路市场。他的 96 号摊 位,依然卖的是澄城当地的药材,有远 志、黄芩,还有茵陈、地丁。


其实,西安的药材集散地还在东闸 口的时候,刚念完初二的雷俊宏就跟随 父亲走南闯北收药材,然后背到东闸口 卖掉。


雷俊宏清楚地记得,他们一群人都 没地方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大众 浴池里,晚上一半睡着男的,一半睡着 女的,都是做药材生意的。”他听说,还有 人睡在室外的天桥底下。


做药材生意的人,不被骗就不会成 长。雷俊宏说,那时候药材管理松散,他们经常干上当受骗的事,在亳州进的 黄芪里掺着杨树皮子,在河北进的枣仁 也加进去不认识的东西。


而澄城的远志因为口碑好,逐渐在 市场上有了一席之地。但是,随着时间 的推移,他们长途跋涉、风餐露宿打出 来的名气,被外地人用劣质的药材贴上 澄城的牌子,一点一点损坏。


远志有名,但难种植、难管理也困 扰着药农。


侯亚利第一次种植远志是在 2000 年刚嫁到里庄村时,30 亩失败后,直到 2016 年,她专门从山西的远志产区请了“老师”过来帮忙。


9 月初刚下地的远志种子,遭到雨季,苗子倒是出来了,可气温逐渐降低, 被冻死了。来年 3 月,侯亚利又种了一 次,但连阴雨又让草把苗子“吃”了。这 下抓住经验的侯亚利,决定在后半年提 早两个月再种一次“。其实 7 月的气温比 较适合,但是种得早就得多扒两次草, 别人不愿意,我不怕麻烦。”


当地流行的“远志穿短袖,黄芩穿 棉袄”道出了远志种植的艰辛。说的 是,远志种子的外壳没有黄芩坚硬,种 下去如果碰上雨季,雨水沤烂了外壳,软嫩的幼芽就难以钻出地面,出苗率相对较低。 


成熟后的远志,需要抽掉中间的芯,以外面的“筒子”入药。就像童年游 戏中,将柳树枝的表皮拧下来吹口哨一 样,这是一个极其耗费人工的过程。要 先把远志晒到六七成干,再盖上塑料布 蒙软,然后操作。这个“蒙”的过程,会导 致黄曲霉素直线上升。


相比较,同样需要 3 年左右生长周 期的黄芩,种下去后,基本只需要第一 年做些锄草、上化肥的工作,后面两年 可以做“甩手掌柜”,是个妥妥的“懒人作 物”。因此,从 2000 年开始,澄城当地 黄芩的种植规模直线上升。


虽然与远志有解不开的缘分,但侯 亚利其实是当地名副其实的“黄芩王”,3000 亩地黄芩一年几乎能带来1500 万元的收益。


澄城的黄芩,也有很久的历史渊源。相传明朝末年,闯王李自成率义军 从潼关撤退,向西转移途经澄城时,突 然晕倒在地。请来当地的郎中望闻问 切,回家熬了黄芩汤,连喝两天后,李自 成便精神饱满。自此便有了“一碗黄芩 汤,救了李闯王”的故事。


如今,人们靠着黄芩发家致富的故 事一幕幕上演。2003 年,种植远志失 败后,侯亚利“转战”黄芩,一上手便是 100 亩。


直至今天,全村 95%的人都以种药 材为生,大部分为黄芩,有少量的远志、柴胡。大户一般都在 100 亩以上,多半 的人都在外面包地。


黄芩成熟的季节,60 多台挖药机同 时工作,一台后面跟着十多个人拾药。机器收不完的,很多人靠去别人地里捡 药,一天也能赚 300 元。整个澄城大概 有 2 万多人参与到药材种植或是经营 当中。


草管得好成药,药管不好成草。因 为黄芩经济效益好,与以前粗放式种植 和管理相比,大家对黄芩越来越上心。侯亚利说,尤其在今年疫情后,药农更 把地当回事儿了。


2005年以前,药农收来的药材不是 堆在地里,就是放在门口。在不通风的 环境下,温度高了,含量就降低了,温度 低了更“着祸”(倒霉)了,霉变后的药材 烧火都不是好的。


而现在,很多人都建起了仓储厂 房。离地面 25 厘米,离墙面 15 厘米,每 个架子的距离保持在 1 至 5 米左右,甚 至还安上排风扇,将石灰干包放在厂房除湿。


不卖药材的农民不是好药农。“我 们村很奇怪,三组的村民孩子学习好,二组的打工的多,可论起做生意,那还 数四组。”


每次收药的时候,侯亚利和老公总 会多雇几个人分组作业。旺季的 20 多 天,他们每天要收160 吨药材,一年算下 来,从她手里经过的药材就有600多吨。


为此,侯亚利还专门建了厂房,用来存储、晾晒药材。交药材的时候,里庄村的马路水泄不通,外地来收药的人 也都将点扎在这里,澄城每年有 1 万多 吨药材从这里集散。在里庄,像她一样 的道地药商还有 10 多户,外村的种植户 都说,他们是在给里庄人“蒸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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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斑斓的药田


不避讳地说,收药比种药赚钱,但侯亚利始终没有放弃种药“,老人常说,地是宝。我把地守住了才踏实。” 


对于种药,侯亚利也颇有头脑,远志难种,但她还是投资了500亩,就是因 为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现在黄 芩面积大,但保不定有掉价的时候。”


侯亚利的药材种植辐射到合阳县、 大荔县,共有黄芩2000亩,远志500亩, 柴胡 500 亩。去年,她还专门投资 6 万元买了无人机,用来喷洒农药“。舍不得 孩子套不住狼,干啥都得舍得投资。”


因为靠近澄城县城,通过药材发家 的里庄人几乎都在城里买了房。而且 相对于很多只有“369 部队”留守的农 村,里庄村几乎很少有年轻人外出,差 不多的都在村里干药材的营生。


里庄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吴 社仓骄傲地说,他们这里是澄城县少有 的富裕村“,可以说,黄芩是名副其实的 朝阳产业。”


道地药材卖不上道地价格 


“像这样的雨,下上两三天,这一茬苗子就出来了。”6 月 18 日早上,吴社仓招呼着来收药材的杜强坐下聊。


之前黄芩多销往安国、亳州、成都 的药材市场,企业占比不高,但随着近 些年政策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企业选择 到产地直接进药,其中不乏广州、浙江、福建的药企。 


现在,各村出具自产证明,由镇政府盖章,这份证明可以给企业免税,提 高药材单价,让利给药农,把利润留在 当地。


下雨天,留客天。陕西东泰制药有 限公司采购员杜强,这一趟来里庄收了 近 20 吨药材。2019 年之前,他们都是 去专业药材市场进货。


在药材市场“一站式”买药虽然方 便,但好坏掺卖、品种混淆。


好药材,药才好。中药材要溯源, 成药的每一味药材从哪来,都要查得 到。杜强说,之前公司常用的一味药, 甘肃的每公斤 70 元,河南的每公斤 20 元,药材市场收回来好坏掺卖,按照70元 的价格卖给企业,到用时才知货不对板。


药企吃的亏远不止此。有药企从 市场进回来的“道地枸杞”,出具的自产 证明来自河南省,但溯源后发现当地根 本不产这种药材,企业因为涉及虚假宣 传,被罚200万元。


市场的复杂乱象倒逼着药企往远 处走,到产地来。“市场上不缺药,缺好 药。”杜强说,他们把公司 170 种药罗列 了一遍,把用量大的原材料找出来,到 产地进药,现在他们一年要用 1000 吨 黄芩,80%—90%都来自澄城。


黄芩、柴胡、远志……澄城都是道 地产区。经过中医临床长期应用优选 出来的道地药材,是在特定地域,通过特定生产过程所产生的,较其他地区所 产的同种药材品质佳、疗效好,是具有 较高知名度的药材。


2019 年3月,杜强把澄城的黄芩带 回去做采样,与宝鸡、运城的做对比,澄 城的黄芩含量最高。


为了赶上药企的质量要求,除了道 地的“天赐”,还有不断努力的人为。每 年 6 月到 8 月,种植黄芩的土地就会长 出紫色的小花。花朵越繁盛,药农们就 越恼火“。谁家花长得好,今年的产量就 不行,证明土地没有精管。”雷俊宏说这话,没人反驳。


从雷家洼到李家河,再到大荔,雷 俊宏手里有 9000 亩黄芩。他名下的澄 城县宏龙药业专供扬子江药业,能对接 这样的龙头药企,在全县独此一家。


扬子江药业出产的蓝芩口服液,以 板蓝根、黄芩为主材料,从宏龙一年进 货 1000 吨,只要无头净货,必须去须摘 头,保证无灰分、无杂质。为了产出达 标,锄草、犁地、施肥、播种,科学化管理的雏形在这里已经显现。 


雷俊宏安排了专人每季度管理。刚开年,苗子尚未出头就要锄草,夏季 六七月要放药,抑制地上部分的增长, 再通过打叶面肥促进根茎生长。“我们 的肥、药都是有机的,不会造成农药残 留,符合 2020 年药典新规。”雷俊宏说, 市场上促进生长的肥料有很多,仅有机 肥这一项,他们一亩地就要比别人多投 入12块钱。


甘肃农业大学、南京中医药大学每 年都会对出产的药材进行检测,药厂收 回去后还会进行二次检测,一旦发现农 药残留,将全部退货。


以宏龙为代表的澄城黄芩,含量 高、产量大,种植大户经过十几年的摸 索,也逐步养成了较为科学有效的种植习惯。把持着全国黄芩市场三分之一 体量的澄城药农,按理说已经有了叫价 的底气与实力,却总是喊不到心里的理 想价格。


过去,扬子江药业黄芩年用量2000 吨,宏龙药业能提供一半以上货源。现 在企业年用量5000吨,宏龙的供货量依 旧是1000吨,只能占到五分之一。份额 下降的背后,澄城的黄芩并没有减产,但 全国的黄芩都在增产,竞争加大了。


不仅如此,因为药企是在全国招投 标,价格统一,宏龙不得不去迁就含量 低的产区价格来销售,用低价才能参与 竞争“。我们在生产各环节投入的很大,但是价格跟农民卖给散户的价格差不 多。”雷俊宏说,更令人痛心的是,一些“傍名牌”的出现,分走了澄城黄芩作为 道地药材的红利。


因为缺乏品牌与地理标志保护,外 地客商从澄城进货,拿到陕西的合格证,回去和本地产的含量低的黄芩混卖,打 的还是澄城黄芩的旗号“。按理说是大吃 小,但现在反而是我们被人家吃了。”


无论是扬子江还是东泰,能够直 供给药企的还是少数,药农们心里着 急,还是客商太少了。他们在羡慕邻 省,有政府主导下的市场,能有序组织 货源,吸引药企在当地建设分厂就地制药,节省运输成本,没有药材市场这 个中间商赚差价,这一部分利润由客 商与药农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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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分拣


“澄城的黄芩应该是能掌握市场话 语权的。”原澄城县食药监局局长刘涛感 叹,因为产业缺乏行业产业链,没有制药 企业,药材流向外地制造,产地没有定价 权,道地药材就始终卖不到道地价格。


本地种、外地造的“苦味” 


“做成切片卖的叫药材,以原材料卖的叫农副产品。”做了半辈子药材,焦丽 国有些忧思,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么 多年,几乎没有跟陕西的企业或是市场 合作,也很少听到别人有类似的情况。


澄城生产的大部分药材,几乎都以 原材料的形式销往省外,每年仅运输费 用就达到 2000 万元。这么大体量的药 材种植,就没有人想过做加工吗?答案 是有,焦丽国就是第一批。


做了几年的装修生意,2010 年,刚回到庄头镇璞地村的焦丽国,赶上了 “非典”后药材的又一轮涨价“,跟风”发展了20亩黄芩。


那时候,村里80%的人都在种药, 焦丽国不想止步于此,开始学着别人做 药材生意。在中药材网上发出消息后, 第一个单子上门。


2011 年,拉了 2 车、36 吨药材送到 成都后,焦丽国终于开张。但这不只是 他的第一单生意,一番考察后,他发现经 过粗加工后的药材,效益要比出售原药 材高出15%,按当时的价格算,经过加工 后的干货每公斤能比鲜货多卖12元。


看到机会的焦丽国成了第一批在 澄城搞粗加工的人,他们利用本地药材 产量的优势,对黄芩,远志进行去头、烘 干、切片等加工。随着发展,规模逐渐 扩大,他们还增加了酸枣、蝎子等业 务。这一度形成了道地药材产地加工 的聚合优势。


但随着政策出台,按照规定,中药 饮片必须是在 GMP 认证的工厂中加工 才合法。加之,小型的加工厂需要锅炉 作业,不符合环保要求,这些小作坊陆 续被关停。


“政策鼓励中药材在产地加工,这对群众增收有好处,但是大型企业没有来,本地扶持一个企业又很难。”焦丽国 说,按照专业的加工技术,鲜货变成干 货,只需要一天,但是土法晾干至少需 要半个月。


在目前没有产地加工,客商又只要 干货的情况下,大部分散户只能作为供 货人将药材通过大户、企业销往河北、甘肃等地再做切片。 


实际上,中药材异地加工,不但增加了生产成本,而且药材在储存、运输 过程中会变质损耗或成分流失,严重影 响饮片的质量。


专业加工企业的缺乏,让澄城的中 药材陷入本地种、外地造的尴尬境地。“这意味着黄芩的附加值还有待提高。” 对于目前的困境,王国全在调研之中发 现了同样的问题:澄城中药材发展不能“粗大空”。 


药材种植,不能只追求种植和加工“粗”、规模“大”,却没有产值,这两个做 不好,最后落得一场“空”。在王国全看 来,这些困境不是个性问题,是陕西乃 至全国的共性问题。


对于中医药发展,现在有太多令人遗憾的现象:中医起源于中国,但中药 却不是强势产业,可以说,中医之苦不 在于没有良医,而在于没有良药。


更令人尴尬的是,在全球中药材市 场,中国的市场份额不到6%,韩国、日本 占 95%。日本每年大量从我国进口黄 芩,用于制作化妆品,再高价返销回来。


“中药白白给人家送去了。”焦丽国 算了算,他们的原材料每公斤不到 30 元 卖给外地做加工,切片后卖 60 元,入药 后120元,出口后直奔每公斤300元。


据焦丽国了解,部分药材在拉往专 业市场之后,也是在附近村落进行前期 加工后以饮片的形式进入市场。


产地加工究竟能不能行?外省的 新政策给了他们一点启发。


2019 年 8 月,甘肃省发布的关于当 归、党参、甘草等 5 个产地加工片标准与 产地片加工技术规范,该文件要求甘肃 省中药材产地片必须按《产地片加工标 准与产地片加工技术规范》进行,实际 上这是把中药材在产地加工片合法化。


黄芩的高光时刻来了吗? 


新冠肺炎疫情的爆发,让中医药的发展再次进入高光时刻。 


在国家公布的中医诊疗方案 1 号方中,黄芩占 6 克。期间遭到疯抢的双黄 连口服液中,黄芩也是主要成分。


在目前市面上拥有的 140 种中成 药中,有黄芩组方的有 40 多种。并且 实践证明,黄芩是少数不产生耐药性的 中药。


可以说,黄芩有很理想的市场,很 重要的角色。


王国全认为,从中共中央、国务院 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2016-2030)》 和《关于促进中医药传承创新发展的 意见》,到陕西省委、省政府发布的详 细措施,都可以看出,中医药发展已经引起足够的重视。 


同样是学药出身的杨波,则从另外一个角度不断证实着中药崛起的重要性。2011年,正在西安做药品贸易的杨波与合伙人觉得,做“线上”感觉像是“空 中楼阁”,还是有实体踏实。


就在那时,市面上关于动物食品 中抗生素残留的争论热火朝天,抗生 素起源于西药,起源于以人药做兽药 的现象。


食品安全一度引发恐慌,受到关注 之后,一种声音悄悄露头:中药能不能 做兽药?看到机会的杨波,开始做起全 国调研,发现有人已经意识到这个问 题,但都处于刚起步的阶段。


杨波确定,这一行业大有作为“。食 药同源,动物吃进去的西药,抗生素最 终会转移到人身上,而中药不会有任何 形式的残留。”


最终,杨波研发中药兽药为主的企 业办到了澄城县里庄村,他们看中的正 是这里长期的、稳定的、有品质的货源。


在里庄村一见到杨波,他就高兴地 掏出手机,给我们展示药品的良好成 效。群里发来的正是一个顾客使用他 们产品后的反馈。


6 月初,东北一家鹅厂发生群体性 重症啄羽,几万只鹅中标。看着迅速变 秃的鹅毛,养殖场老板心急如焚地打来 电话。


在当地请了兽医看过之后,老板几 经打听找到杨波给了方子。


将板蓝根、黄芪、芒硝三种中药与 维生素 C 搭配内服,2 天过后,症状明显 改善。本觉得要赔掉几万只鹅的老板,500元钱解决了问题。 


其实,禽类发生啄羽主要是因为体内缺乏微量元素,西药也能治,但是费 用要高得多。杨波说,使用什么样的 药,是一种市场选择,为了生存他们也 保留了西药,但随着这几年的发展,中 药 的 比 例 已 经 占 到 全 厂 药 品 种 类 的 70%,市场使用率也逐渐上升。


现在,杨波进药有 30%来自陕西, 但他们也希望能够在产地尽快建起一 个政府搭建的公开透明的采购平台,摆 脱传统的问、找、寻的采购模式,让他们 能更清楚药农手里有什么药品。


对于中药地位悄然发生的改变,王国全感到欣慰。就在几年前,他想申请 药学博士后时,有个老师给他推荐了去 加拿大“,我当时就纳闷,为什么老祖先 留给我们的东西,要去国外得到认可?”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国内的评级 体系也在发生改变。从“象牙塔”走出 去看过真正的情况之后,王国全认为,培育品牌也应该是道地药材完成突围 的路径选择“。单纯搞种植的农民,永远 挣的只有辛苦钱,不是产业钱。”


那么一个成熟的产业链应该是什 么样的?


王国全提出一个理想的模式,在目 前形成规模的基础上,政府加大政策支 持后,从源头上规范种植,有了统一的 标准后,规范销售、有序出货,同时不断 拓展市场,打造地方药材育苗、种植、生 产、深加工和销售一体化的产业体系。


深加工是必不可少的,王国全曾经 和刘涛算过一笔账,如果能引进一个有 资质的饮片加工厂,规模不用很大,占地 20 亩,投资 5000 万就可以。那样的话,至少能带动6亿元的产值,带动3万人从 事药材产业,黄芩的种植规模还会增加。


其实,在工业提取方面,直接用鲜 货提取是最好的,但在目前没有提取厂 的情况下,将药材晾干、出售,再提取,实 际是增加成本的。“澄城完全可以建立 提取加工厂,将提取物再卖给扬子江、卖给哈药,这样产业才算做‘活’了。” 


地方保护不足、没有品牌,是澄城黄芩没有话语权、附加值低的重要原 因。王国全注意到,无论是韩国市场售 卖的上等的东北人参,还是中药在日本 被变为高端药材,都证明了制作工艺、加工技术的重要性。 


“这个理想模式并不是空想,对于澄城来说,重要的是申请黄芩的地理标 识产品认证。”王国全解释,一旦得到认 证后,就会逐渐形成人人有标准、人人 都捍卫药材质量的氛围,它会培养出一 种科学的种药习惯,那样才会有规模更 大、质量更好的药材得以供应。


这个氛围,便是赵文贤在等待的 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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